神庙旁的外家料理

有个吉隆坡男人本来好端端的在城里高級地段经营着日式高级料理亭,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忽然之间被一道雷击中了脑袋,就拎着妻子和小孩,来到适
耕庄,找了一片挨着神庙的空地。空地上只有四根柱子和屋顶小棚子,他夹着木板,提着油漆桶,晒着太阳吹着海风,敲敲钉钉,打出一家
木造小馆子,卖着日式料理。用的是当地新鲜的海鲜,结合他的日式料理手艺,在厨房里火火热热的烧起他喜欢的食物, 漂亮温柔贤淑的太太就负责外场招待。
因为靠近太太的外家,馆子索性就喊起了“外家”。

每日骑着小机车穿梭鱼行挑选新鲜捕获的当季海鲜做料理,看到新奇的食材就会耗上几天几夜埋头研究,把不吃生鱼片的当地人也爱上了他的手艺,
偶尔拉着家人朋友唱唱情歌,听海风看夕阳,他的日子也这么的过起来了。
不开馆子的时候,就开瓶啤酒,坐在海边,发呆一个下午。偶尔灵光一现,就拿起画笔在衣服上画几尾金鱼,穿着招摇过市。不然就用稻草汽水罐子折
鹭鸶,放在稻田中央。用宝特瓶造一条会发光的龙,是一个把创意发挥在生活的男人。高兴起来可以滔滔不绝说一天,脾气发作起来
就会拉长原本看起来就比实际年纪老成的脸,闷上老半天。 不少电视台报章都访问过他,他也总是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即使被访问过数次不少,他还是
像一个路人甲乙丙丁一样的缺词儿,咦咦啊啊唱起了京剧,拍不起板子,学不会圆滑油腔。后来的有一天,我们都知道了彼此的馆子,却总
是缘悭一面,错失彼此相识握手的机会。但其实,我知道他比他知道我还要早了三年。那是在三年前的《美丽生活节》的黄昏料理宴会,无缘参加的我,路人冷眼的看着被夕阳晒得闪成
一片金黄色的稻田中央,飘着百布的餐桌,高瘦黝黑的他在料理着这一晚需要喂饱400人的精致料理。简直是疯子的行为!可是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
各式食材,华丽流水的作业如一只飞舞的蝴蝶,如霜的脸色指挥着工作人员,眼神坚定而忍耐酷热加速的疲劳。我看着这个人,心里想着:这场宴会结束以
后,一定会瘫倒在地上,双眼哗哗的流泪,为今晚的自己感到骄傲吧!
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而我始终没有问起当时候的他是用了谁给的勇气接下了这一场除了创意,财力还有体力都非常不讨好的料理宴会。
风象星座的他,感觉高冷淡然,对啥也看不上眼,明明内心悸动万分,却一点也不露馅。他说书念不多,不懂得如何,适当的表达,所以唯有通过料理传达。
那一晚,我吃光了他煮的海鲜汤泡饭。默默的说:“海鲜汤热吃鲜甜美味,汤色清澈却醇香,冷了却一点儿腥气也不沾。这功夫绝了。”
小渔村的夜里的海风吹拂着我们,相视而笑。身为一个厨师,最大的满足感就是通过料理寻觅知音。这个男人的爱与心意,在他的料理里发挥得淋漓尽致,狂
妄多情。如京都老店的职人厨师,细腻深远。从创意、备料、制作的过程中,都可在他的料理寻味,细细地体会其中的美学哲意。
当很多零碎事情碾压着生活,消耗着我们对于烹饪的热情时,但愿第二天依然能够笑着开门迎接那个喜欢我们, 欣赏我们手艺料理的知音们,让我
们一次又一次的,如初恋般悸动,锲而不舍的专注。在适耕庒这个小渔村里,去感受一场仪式感的阿文哥料理。不急不慢,一道道品尝清淡内敛的食
物。体味其中的 匠心烹调,不仅味蕾得到了满足,内心也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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